十年一晚上没联系上谢保德,人急得不行,不过在电话里倒是没给小舟透露半分,只是告诉他一切已经处理妥当,让他不要担心,早点休息,好好拍戏。
隔着天远地远,小舟也不疑有他,叮嘱她回平城路上注意安全,又甜言蜜语一番,才依依不舍挂了电话。
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,十年一早又给谢保德打了电话,还是关机的。到了八点,她已经坐上去县城的大巴,再也坐不住了,给苏家伟打去了电话。
家伟那时正在去高铁站的路上,熬夜和早起,整个人还有些昏昏沉沉的,电话响起他搓了一把脸,清了清嗓子,这才接了。
“家伟,不好意思又打扰你了。我从昨晚开始联系不上我舅了。”
家伟本来还有些睡意朦胧,这会子彻底醒了,沉声道:“你把地址发我,我找人找找。”
“我发你微信上了。”
家伟安慰她道:“别担心,可能是信号不好,或者手机没电了。”
十年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。
这边刚挂电话,谨华的电话也打来了,焦急地问:“姐,我爸电话怎么打不通了,他什么时候和你联系过?”
十年虽然心里也七上八下的,但她还是用尽量镇定的语气和谨华说:“谨华,我已经联系朋友帮找了,一有消息就告诉你。”
“姐,我爸不会出什么意外吧?”
“谨华,不会有事的。”
谨华心里虽然还担心,但她知道不管出了什么事,姐姐都会在,她也就觉得稍稍安心了。
“姐,那你路上注意安全,到平城了给我发消息。我先去上课了。”
“嗯,好。这边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。”
挂了电话,微信里家伟也发了消息过来,说已经找人在联系了,但可能没这么快有消息。
等十年替张小青办好了出院手续,送她坐上了养老院的车,又替谢保德选好了体检的套餐,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,那头传来的却是谢保德的声音。
十年松了一口气,在医院的绿荫道上找了张石凳坐下。
“舅,你没什么事吧?”
“没事,就是昨天手机不见了,我那个电话本又没带,记不住你们的手机号。刚刚村长接到电话,才知道你在找我,现在我用他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咧。”
“人没事就行。”
“我没事。昨晚在村长家里住了一夜。”
“住村长家?她哥哥不让你进家门吗?”
十年听见谢保德叹了一口气,气愤地说:“一说起这个我就来气。来了才晓得,谨华外婆半个月前就去世了,他们也没说打个电话和我们说一声。我说想把春艳葬在这里,她家里兄弟死活不让,说没有嫁出去的女儿还葬回娘家的道理。我又说去找找她前夫,想葬她女儿旁边,谁知道人家也不同意。我就去找村长,村长倒是做通了春艳兄弟的工作,不过说要给两万块钱。”
十年昨晚没休息好,听见这些脑袋更像是被暴揍过一般,难受地闭上了眼,缓了会说:“那还是带回来葬我们这边吧。”
“我也是这样打算的。”
“那你还是明天再回来吗?”
“嗯,今晚还在村长家住一夜,明天回去。”
“那你把我手机号码写下来,谨华的号码你也写上,等你回来让谨华带你去买台新手机,再补张卡。”
“没事的,你别担心。你帮我和谨华说一声,我就不给她打电话了。”
“行”
挂了电话,十年才看见了家伟发来的信息,说已经联系上了镇上的警察,把她的手机号码告知了对方。
十年道了谢,又多问了一句:“我舅在村里没碰到什么麻烦吧?”
手机不见这一点,还是让十年很是怀疑的。
又给谨华发去了消息,把谢保德的车次信息发给了她,又转去了一笔钱,让她去车站接谢保德的时候顺道带他去买台新手机。
十年上了飞机,苏家伟那边还没回消息,她一坐下就开始睡觉,睡得并不好,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,醒来还觉得头晕目眩、浑身发烫。她伸手摸了摸额头,果然是发烧了。
下了飞机,她走了几步更觉得胃里难受,先跑去洗手间吐了,吐完才觉得身子好受了一点,坐在马桶边缓了半天才站起身,摸出手机给谨华和小舟都发了消息,告诉他们已平安落地。
十年强撑着回到学校,去校医室拿了些药,路过食堂的时候买了碗粥,手机就响了,是鲜花外送的电话。
十年乱糟糟的脑子里突然响起小舟的声音:“十年,你喜欢什么花?”
“喂,您好,请问是叶十年小姐吗?有您的一束鲜花,请问您现在方便签收吗?”
十年回过神来,说:“麻烦您稍等一会,我正在回去的路上,可能还得五六分钟。”
“好的,您不用着急,我在宿舍楼下等您。”
十年刚走到宿舍门口,左右看了看,也没看见有送鲜花的配送员,却只见宿舍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,车外站着一西装革履的男子。她只得回拨电话过去,却见那人接起了电话,也恰好看见了她,忙毕恭毕敬地走过来,微笑着问:“请问您是叶十年小姐吧?”
十年点点头,他忙打开车的后备箱,一大束玫瑰出现在十年眼前。
“叶小姐您好,这是您的鲜花。您看需要帮你送到宿舍吗?”
十年看着那直径可能有一米的鲜花,点了点头,强撑着精神说:“我宿舍在四楼,麻烦您了。”
十年跟在配送员身后上了楼,那束花实在太大了,霸占了楼梯,大家只得纷纷避让,小声猜测到底是谁收到的花,完全没有人想到花的主人就是跟在身后脸色惨白的叶十年。
进了宿舍,漾漾又不在宿舍里,十年让配送员把花放到了墙角的纸箱旁,道了谢。
“祝您生活愉快。”配送员说罢笑着走了。
十年此刻没有心情欣赏玫瑰的艳丽,她见花中间的发着光的皇冠旁还有一张卡片,就拿了起来,上面只简简单单地写着“第一束花”。十年虚弱地笑了笑,把卡片收到了抽屉里,又拿出手机给小舟发了信息,告诉他花已收到。
她想她应该和花一起合照一张拍给小舟的,她在网上看过类似的照片,可是此刻的她看起来一定恐怖至极,也实在没有精力。发完信息就去简单洗漱,换了睡衣吃了几口粥垫垫肚子,把药给吃了。
漾漾还没回来,十年给她发了信息,告诉她自己已经到学校了,谁知道漾漾说她此刻已经在泰山脚下,等着明早爬到山顶看日出了。
十年没有多惊讶,这的确是漾漾能做出的事。听她说读研的时候更加夸张,没课的时候基本见不到她人,连她导师要找她也得费一番工夫。她闪现在平城的每一个角落或者其他的着名旅游景点,但就是不会在学校。不过她是有灵气的,不然也不能从一个普通的211考来平城研究所读博。
十年拉好窗帘,关了灯,就躺去了床上,却总觉得哪里在闪着光,仔细一看是小舟买的那束花上的灯带在一闪一闪的。十年侧着身子,看着那一闪一闪的光晕,在药效的作用下拖着疲惫的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十年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,梦里也是千奇百怪的,一会儿她在战场上厮杀逃亡,一会儿小舟捧了束花站在她面前,一会儿她在超市排队买馒头可轮到她的时候收银员不见了……一个觉睡得她精疲力尽,还沉在一个又一个的梦里,醒不过来。
梦里她正准备飞檐走壁,却发现怎么也飞不起来,正艰难之际听见一阵铃声,她猛然惊醒,摸起手机,一看是小舟打来的电话,又见已经夜里十一点了,她忙擦了一把汗,打起精神接起。
“喂,小舟。”
小舟给十年发了无数消息,一直没等到她的回复,虽然知道她已经回到了学校,但还是不免有些担心起来。
“十年,你在哪呢?怎么不回信息?”
十年拿起手机看了看,在她睡觉这段时间,小舟的确给她发了无数的消息。
床上被汗腌渍了一大片,身上也是黏糊糊的难受得紧,十年坐起身来,靠在墙上,缓了缓劲说:“不好意思小舟,我睡着了。”
小舟也听出了十年的有气无力,忙问:“你怎么了?是不是生病了?哪不舒服?”
“有点发烧。回来吃了药就睡了,忘记告诉你。”
“现在感觉怎样?严漾漾在不在宿舍?要不要去医院?要不我让季铭去学校接你去医院。”
十年笑了笑,疲惫的身体涌起一股幸福的力量,说:“没事的小舟,就是发烧,刚睡了一觉出了一身汗,感觉好多了。”
“那你先好好休息,不舒服不要硬扛。”
“好,我知道。”
“那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,随时。”
“好。我先到床下喝口水,顺便换个床单。”
“嗯,你小心脚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