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将自己出卖给敌国,肯定不会放过舍命保护自己的东方硕和冬梅。
月娥皱眉,从七爷怀里挣脱出来,颓然坐在榻上苦思。自己如何就得罪宫里人了?她的眼前晃过五公主那嫉恨的眼神。就凭这,五公主就挖空心思出卖自己?她知道出卖自己人给敌国意味着什么吗?
额头冒出层层细汗,月娥抬手按住额头。五公主的背后应该还有一双黑手,自己触动了他们的利益。若是辽国也造作了火器,肯定是与宋国开战,迎敌的人就是元平。他们针对的最终那个人是元平。这个利欲熏心的人可曾想到,若是元平败了,宋国再无人能抗击强大的敌人,宋国也垮了。
“月娥,不要想太多,其实在宋国,你不被人所容,早晚会不明不白被人所害。”
“王爷说得是,明枪易躲,暗箭难防。若朝中高位之人对我暗中下手,我躲得了一时,躲不了一世,早晚会遭毒手。”
她的眼圈红了,自己千难万苦从敌军手里逃出,取得了胜利,没想到死于自己人手中。若是没有王爷将自己从悬崖底救出来,自己已一命呜呼了。
七爷站起来,弯下腰,摸出雪白的手帕小心地替她揩干额头的汗。
“月娥不哭,以后没人敢欺负你,你若是想在此处多住几天,就多住几天。”
月娥抬起一双水雾的眸子,轻声道:“王爷,我明日想去城里逛街可行?”
“好,明日我叫阿松驾车带你去逛城。”
“嗯。”
玖眉在外间摆好了碗筷,她半跪在在门帘外禀:“请王爷和娘子用晚膳。”
七爷低头看见那张明媚如霞的面,一阵心旌摇曳。他想了想,将榻上的面具拿起,柔声道:“你戴上面具,我才安神些,我们出去用膳。”
他拥着月娥在外间用膳,玖眉垂首默立一旁。她不时瞄一眼给月娥夹菜的七爷,白衣胜雪,黑发如墨,风姿娴雅。
用过晚膳,侍卫来告,有人禀示。
七爷握住月娥的手,柔声道:“我有事,先过去了。你莫要再想往事,一切有我呢。”
他看了一眼呆立的玖眉,沉声道:“好生侍候娘子。”
“是。”玖眉躬下身应道,那道雪白的衣袍直到看不见了,她才立起身。
直到七爷走远了,月娥才转身一掀门帘,趴在床上痛哭起来。
昱日清晨,她坐在马车里,趴在车窗上,一双眼睛盯着街上骨碌碌地转。
“阿松,在布庄门前停车,我去看匹新衣料。”
阿松应了一声,在布店门外停了车。
月娥刚下车,阿萍坐在店门口瞧见了,起身迎了上来。
“嬷嬷,今日又来买布料?”
“小娘子,你还记得我?”
“记得呢,嬷嬷与阿萍一样都是宋人。”
月娥笑了笑,随小姑娘一起进了铺子。
妇人在柜台边半眯着眼看到走进来的月娥,那日的印象太深刻。
她放下手中的帐本,从柜台里迎出来。
“大姐姐,又来买布料?”
月娥点头,慢悠悠地走到放布料的架子前,从头到尾仔细挑选,终于从中抽出一匹银灰色绸缎,看了看又放回去,再抽出一匹藏青色细布。
妇人在旁陪笑跟随,见她看的布料都是店里最贵的,心中暗自欢喜。
“店里可有做成衣的绣娘?这匹布可否帮我做成衣袍。”
妇人两眼放光,殷勤道:“可以,我家布店的绣娘是全城手艺最好的,平日不来店里,做好了成衣才放店里卖。娘子若是想做,买了衣料,量了尺寸,过两日便可来取。”
“好,买这匹布料做一件衣裙。”
“大姐姐,布料做成辽人的还是宋人的款式?”
月娥默了默,“做成辽人的。”
妇人拿起柜上尺子,讨好道:“大姐姐,我帮你先量尺寸,晚些时候将尺寸交给绣娘,你过两日便可来取。”
月娥淡淡一笑,伸开手臂,任她量尺寸。
量完之后,月娥从手袋里摸出银子付了帐。
她不经意瞟向铺子门口,阿松伸头一望,又缩回头去。
她又往布料边走去,挑了一匹月白色的丝绸,喜得妇人笑得满脸横肉。
“大姐姐,这衣料好,可是要再做一件袍子?”
“同这布料再做一件成衣。”
“大姐姐,你眼力太好了,这衣料新到的货,是全城最好的料。方才尺寸已量过,我帮大姐姐包起来。”
月娥含笑道:“这衣料另做一样款式,你重新帮我量尺寸,腰身要合体些,下摆刚到踝跟。”
“是。”妇人点头哈腰应道。
阿松见月娥在铺子里与妇人说说笑笑量衣服尺寸,半天也不出来。他站在门外实在无趣,回到车辕上坐下来等。
妇人量好了尺子,见月娥的眼睛停在墙边那一排成衣上,喜上眉梢。
“大姐姐可是还要去看那边的成衣?那成衣的做工是全城最好的。”
月娥含笑点头,往那边移步。
铺门外进来几名客人,妇人抬头见了,对其中一名青年迎了上去。
“客官又来买成衣?”
新逸勾唇,温声道:“来店里再选一件。”
听到表哥的声音,月娥的眼泪涌了出来。
她转过身,深深看了一眼清瘦的表哥,低头从他身边走过。
一个叠得细小的字条塞进了他的手中,新逸迅速将它拢入袖袋。
阿松见布店里进了客人,从辕座上一跃而起。到了铺门边,月娥正在向妇人付银子。
看到他忙招手:“阿松,快来将这些衣料搬到车上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