仓库里再次陷入沉默。林晓不知该说什么,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。直到王鹤粗声打破了沉寂:“别说晦气话,臭小子。活着就行,明白吗?”
陈亦星点点头,算是回应。
“继续说。”王鹤转头看向顾丘海,“那天之后呢?”
顾丘海叹了口气,如同泄了气的皮球:“……树神走了后,我们才敢动。我爬起来,拿了木槌,从后面砸了顾云海一棍。面具掉了,他清醒了,可他知道自己干了什么。戴上面具时,意识还在,只是身体不受控制,像做梦一样。”
“村里人没被杀,是因为你们是祭祀生的?”王鹤问。
“可能是吧。”顾丘海苦笑,“也可能是树神把陈家人当成了当年杀它的仇人,都是一对夫妇,两个孩子,和陈家一模一样。”
历史竟以这种方式重演。
“顾云海清醒后,大家乱成一团。那个男孩尖叫着跑了,顾云海去追,我拦住了其他人。可沈磊吓得逃了,他本来就胆小,靠酒壮胆才来的,哪里受得了这个……”
林晓回忆起沈磊逃走时泪流满面的样子。他是不是早就反对这场仪式?后来酗酒会不会是为了逃避愧疚?
“后来呢?”王鹤催促道。
“……顾云海回来了,却拖着顾昊回来了。”顾丘海的声音低了下去。
林晓一惊。她差点忘了,那晚顾昊也在。
“他爬到树神庙后面偷看,结果吓得摔下来,被顾云海发现了。”顾丘海叹了口气,“我们没办法,只好跟他说了实情。他吓得一直哭,我们哄了好久才让他闭嘴。后来叫来我太太带他走,我们把陈家夫妇和一只野猫的尸体扔进烧炉烧了,又去他们家拿了东西伪装成夜逃……”
原来那年夏天,林晓被关在家里的真正原因,不是树神跑了出来,而是村里人在掩盖罪行。她想起父亲带着烟味回家,奶奶在门口撒盐——那些细节,原来都是谎言的一部分。
“你们为什么不处理尸体?”王鹤冷声问。
“……没人敢碰。”顾丘海低声说,“我们连烧三天三夜,轮流守着,谁也不敢看。警察来时,顾云海教我们怎么应付,直到最后也不了了之。可尸体……我们谁也不想面对自己杀了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