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哥儿亲自将人送走,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。
难怪贾琏在林家会如鱼得水,这些人还真是好忽悠。
大清早的德哥儿刚练出汗,就被隔壁念经的声音吸引。
如此走神,放以前早就被呵斥,今儿胥业先生居然没出声。
“阿桃,胥叔呢?”
阿桃收了手里的横刀,抬手指指隔壁。
“牛鼻子刚点起香,胥先生就离开了。”
五七祭做法事的道士有什么好看的。
德哥儿摇摇头,快跑几步银枪一点就跳上墙头。
林家还真是大手笔,一个五七祭居然就请了五十余位道士做法事。
蹲在墙头的德哥儿和阿桃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早课。
直到用了早饭,德哥儿被请进宾客观礼处,胥业也没出现。
一身孝服,两眼毫无灵气的林黛玉由丫鬟搀扶着走完流程,德哥儿这才看到远处胥业。
只是看到离他不远处的赖头和尚和跛足道人,德哥儿立马心中一紧。
司礼官特意将德哥儿的身份大声宣读一番,立时德哥儿就成了关注的焦点。
同朝为官,在扬州已经祭拜过林如海,如今又跟到林家屋不由的会让人多想。
宴席上菜香对德哥儿毫无吸引力,阿桃跟去这么久怎么还回返。
德哥儿耐着性子应付着同席的宾客。
林家小厮传的话总算让德哥儿有了离席的借口。
什么老管家,德哥儿快步回到自己入住的院落。
看到阿桃身上的血迹,连忙开口问道。
“受伤了?”
阿桃摇摇头,“我根本就没追上。
是胥先生受伤流的血!”
“人呢?”
德哥儿跟着阿桃进了胥业休养的房中。
“德哥儿莫急,只是皮外伤,休养两日就无碍了。”
德哥儿脸色一沉,“是他们伤的您?”
胥业摇摇头,“技不如人而已,他们也无伤我性命之意。
王家有大功业,切莫沾染其它人因果,否则必会遭到天道反噬。”
“这是他们警告王家的话?”
胥业艰难的点点头,显然已经疲惫异常。
“莫担忧,只是脱力而已。
好好睡一觉就能恢复血气。”
替胥业盖好棉被,德哥儿阴沉着脸出了房门。
“传信给乌雅,让他们过来。
请两位好郎中,多带治疗气血的药材。”
林家祖宅后院,林黛玉强忍着苦涩将碗里的药喝进嘴里。
这次丫鬟没有劝,林黛玉一仰脖子将药艰难的咽下。
摇摇头拒绝了紫娟送来的甜汤。
看到林黛玉眼睛里的泪水在打转,紫娟小声的叫了一声小姐。
如同落水之人突然将头探出水面,长舒一口气,林黛玉这才开口道。
“策伯伯来了没?”
紫娟看看林黛玉的脸色,小声劝解道。
“小姐精神不济,要不先歇息会再见老管家?”
林黛玉摇摇头,“事不宜迟。
王家公子明显已经不耐烦在应付来客。
快请策伯伯!”
老管家看到病殃殃歪在榻上的林黛玉就一脸的心疼。
“策伯伯莫担心,烟熏火燎的,休息片刻便无碍。
可曾和王家公子说明守孝一事。”
老管家看着林黛玉一时无法开口。
虽然进京小姐孝名有亏,起码能过两年安生日子。
林家如今都是一群见识短浅的白眼狼,小姐如何能应付。
“王少爷那里院门紧闭,他家护卫更是将刀枪都取了出来。
老奴也没见到王少爷。”
“林家屋有白莲教余孽?”
老管家摇摇头,“老爷早就安排人回老宅准备。
对于白莲教更是避之不及,今日宾客更是来历清楚。”
“那王家在防备谁?
贾琮呢?”
老管家一脸的懊恼。
“真是老糊涂了,这就去请琮少爷。”
人情冷暖,父亲去后,谁是真心谁是假意,林黛玉心中自有称量。
相比起荣国府后宅内女子之间的勾心斗角,如今放在姑苏简直天差地别。
“策伯伯稍等,紫娟去取笔墨纸砚。”
紫娟转身走进屏风后,老管家这才劝解道。
“小姐,未出阁女子私传书信有碍闺誉,请小姐三思!”
林黛玉愁苦的脸上难得挤出一丝笑容。
“策伯伯请坐,黛玉知道轻重。
伯伯只管安坐。”
老管家执笔,林黛玉口述写的一封给德哥儿的书信。
等林黛玉用完小印,老管家这才起身流着老泪叹息道。
“何至于此,何至于此。
无论如何贾老太君也是小姐的亲外婆,何至于让小姐有寄人篱下之感!”
林黛玉扶住老管家颤抖的胳膊,苦笑一下。
“外婆年事已高,儿女间的小事怎好去劳累她老人家。
荣国府踩低捧高之人何其多,伯伯不在内宅怎会了解女儿家的心思。
那真是各个心胸如针,更是言语如刀。
长袖善舞的琏二哥到了姑苏还上串下跳,策伯伯可知为何?”
老管家眉头一皱,看着林黛玉再次明亮起来的眼睛试探着问道。
“难道不是为了银子,他在替政老爷拉拢人?”
林黛玉摇摇头,“琏二哥虽然人情练达,可荣国府财力不济也是事实。
刚入荣国府时也曾为国公府内的奢华震惊。
接触的多了,也明白凤辣子掌家的难处所在。
舅老爷看似是荣国府当家,实际上荣国府早已四分五裂。
散了的人心想再次聚拢谈何容易。
宝哥哥绝无可能重塑荣国公辉煌。
只怕外婆这次看错了人!”
老管家消化完林黛玉的话,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。
“小姐,扬州和姑苏可是传遍了您和宝玉少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
您?”
林黛玉摇摇头,“内宅女子也就三尺天,难免日久生情。
可如今林家境地,不得不多做思量。”
老管家眼睛一眯倒是听出了一丝别的意思。
“策伯伯,赶紧去将信交给贾琮。
如今能将信递给皇后娘娘的也只有王少爷。”